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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俊臣是因內衛統領李臻揭發而被貶職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洛陽,一時間,李臻成為了無數人伸冤的希望,位於勸善坊的內衛外署前跪滿了數千伸冤者,要求李臻幫助他們申述冤情。
但李臻卻沒有出面,他讓剛剛升為內衛長史的楊信出來安撫眾人,並令內衛武士接受伸冤者的投書,廣場上,楊信高聲對黑壓壓的人群道:「各位的投書我們已收下了,李統領會整理後轉報給聖上,大家都回去了,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惡者一定會被嚴懲」
在楊信和眾校尉的反覆勸說下,數千伸冤者皆灑淚離去,幾名內衛抬着裝滿投書的大竹筐道:「長史,這麼多投書,該怎麼辦?」
楊信見竹筐內足有上千封投書,不由搖搖頭,嘆口氣道:「先抬進去吧」
這時,楊信看見十幾名騎馬侍衛護衛着一輛馬車疾駛而來,在內衛官署前停下,他連忙迎了上去,只見馬車內走出一名老者,楊信認出,正是內侍高延福,他連忙上前行禮,「參見府君」
高延福笑眯眯問道:「李統領可在?」
「統領在,請府君隨我來。」
高延福又見幾名內衛武士抬着大竹筐,不由好奇地問道:「這裏面是什麼?」
「這是剛才伸冤者的投書,求我家統領替他們做主。」
高延福笑了起來,「如果來俊臣被扳倒,恐怕你家統領就會成為無數人的恩公,成為洛陽人的英雄,就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家統領也很煩惱呢,府君請進吧」
兩人走進官署,來到了李臻官房前,只見官房門開着,裏面有大片燈光透出,楊信高聲道:「李統領,高府君來了」
片刻,李臻迎了出來,連忙施禮道:「府君怎麼親自來了,不敢當啊」
「無妨,我正好有事情,順便來看看你。」
「府君請進」
李臻連忙將高延福請進官房,這時,楊信低聲道:「統領,這邊還有——」
李臻看見滿滿一大筐投書,不由苦笑一聲,對楊信道:「煩請長史替我整理一下,然後我去交給大理寺。」
「卑職明白」
楊信一揮手,帶着眾人向自己的官房去了,李臻這才走進房間,高延福微微笑道:「你處置得很好,這些伸冤投書你可以收下,但你無權過問,交給大理寺是明智之舉。」
李臻嘆了口氣,「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來俊臣風波竟引來滿城風雨,聖上知道這件事嗎?」
高延福點點頭,「有左右拾遺已經向她稟報了,不過聖上並沒有表態。」
兩人坐下,茶童給他們上了茶,高延福這才緩緩道:「我其實受聖上之託來找你。」
李臻一驚,連忙問道:「聖上怎麼說?」
「聖上說,你確實是個很能於之人,能成為大唐棟樑,不過她希望你多多注意腳下的路。」
李臻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府君能否直言?」
高延福笑道:「聖上從不會明說,她說這麼明白的話已經很少見了,當年她希望太平公主能成為李氏和武氏的平衡者,但她卻不說,而且讓太平公主改嫁給了武攸暨,讓太平公主自己去領悟,聖上讓我來告訴你,也是因為她知道我和你的關係比較特殊。」
李臻沉思片刻道:「聖上是讓我不要和李氏走得太近吧」
高延福笑了起來,「你很聰明,聖上就是這個意思,其實她早就知道那面金牌是假的,她也知道李光順的真金牌在你這裏,她只是裝糊塗不知罷了。」
李臻愕然,「這是為什麼?」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她要的是平衡,既不能李強武弱,也不能把李氏一網打盡,武承嗣被流放,就已經註定了李元嘉難逃一死,其實剷除李元嘉就已經平衡了,只是來俊臣太愚蠢,沒有能領會到聖上的真實心意,結果一門心思要挖興唐會,怎能讓聖上不惱火?」
「但聖上也只是略施小懲罷了,把來俊臣貶為同州參軍,我看不出她哪裏惱火了?」
高延福能理解李臻的不滿,笑道:「她是帝王,是不會考慮什麼善惡,她只會考慮臣下的能力和是否對她忠心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