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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刺史李無虧年約五十歲,身體不太好,顯得比較削瘦文弱,因為沙州是邊疆州,他同時也出任豆盧軍使,但軍隊具體事務卻由副軍使張庭全權負責。
雖然是沙州的最高行政長官,但李無虧的脾氣卻很隨和,身上沒有多少官架子,他請李臻坐下,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說起來我們還是有一點親戚關係,你不知道吧!」
「晚輩知道,敦煌李氏和隴西李氏原是一脈。」
「不是這樣。」
李無虧笑着擺擺手,「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原來你是州學李博士的孫子,你祖父難道沒告訴過你嗎?他其實是隴西李氏出身,族籍掛在敦煌李氏。」
李臻前世沒有什麼親戚,對這種家族觀念很淡漠,今生又受盡家族歧視,他對這些所謂的家族親緣早沒有什麼興趣了。
不過祖父居然不是敦煌李氏,他一點也沒有想到,只聽說戶籍可以掛靠,族籍也可以掛靠嗎?
「晚輩確實不知!」
李無虧笑了笑,估計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也很遠,他顯然不想多說此事。
話題一轉,李無虧又道:「沒想到王大將軍如此看重你,給你寫了推薦信,當然也是你自己爭氣,明年春天參加兵部武舉,希望你能考出好成績,給沙州的家鄉父老爭光。」
「晚輩一定努力!」
李臻又好奇地問道:「王大將軍的推薦信很重要嗎?」
李無虧捋須笑了起來,「看來你真不懂啊!武舉和科舉其實是一樣,士子進京趕考一般是地方官府推薦。
但你想想,全國三百多個州,一千五百多座縣,每年進京趕考的士子有幾萬人,可錄取卻不到百人,如此懸殊的比例,想考上談何容易,可就算禮部考上了,還有更重要的吏部面考,關係到你去哪裏當官,這個時候高官推薦信的作用就出來了。」
「晚輩明白了,高官推薦信其實是給吏部。」
「算是吧!畢竟科舉考試要糊名,主考官也不知道你是誰,舉薦信對於最後的吏部面試才是關鍵。」
李無虧笑了笑又道:「武舉也是一樣,你有王大將軍的推薦信,那你就是王大將的門生了,若考中武舉,兵部分配官職時,自然就會把你分配到王大將軍的麾下。」
李臻這才明白王孝傑給自己寫推薦信的真正含義,原來他在那邊已經張開了口袋,就等自己掉進去,他心中有一絲不舒服。
不過轉念又一想,或許自己也算是個人才吧!人才誰不想要,否則王孝傑送寶馬給自己做什麼?
兩人閒聊幾句,李無虧又嘆息道:「想不到你居然遇到了土番士兵,敦煌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
李無虧神情有些凝重,低聲自言自語,「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使君說什麼」
「呵呵!沒什麼,只是略有所感。」
雖然李無虧儘量輕描淡寫,但李瑧還是從他眼中難以掩飾的憂慮中感受到一絲不妙,李瑧心中暗忖,『難道吐番士兵出現意味着什麼嗎』
「我們不說這個。」
李無虧笑着擺了擺手,打斷了李瑧的聯想,他又淡淡笑道:「高府君已經離開敦煌了,你知道嗎?」
李臻路上已經想到了,李無虧找自己一定是為高延福之事,李無虧不可能不知道。
李臻默默搖了搖頭,李無虧注視他片刻,又道:「高府君臨走時囑咐我,希望我能儘量關照你,你有什麼困難嗎?」
「多謝使君,晚輩沒有任何困難。」
李無虧笑了起來,其實高延福並沒有讓他關照李臻,壓根就沒有提到他遇險之事,更沒有提到李臻。
但李臻居然救了高延福的命,李無虧久歷官場,他知道有些事情高延福不會說出來,他自己應該有足夠的敏感和覺悟。
李無虧想了想又問道:「這件事你告訴過別人嗎?」
「沒有,高府君再三囑咐我,不准我說出去,我們幾個人都守口如瓶。」
「這就對了!這件事也只有我和張軍使知曉,連蔣長史和索司馬都不知,你記住了,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們千萬不能出去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