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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熱水是二十四小時的,王蜀楠把水調成燙人,沖完燙水澡的她來不及吹乾頭髮便跟眾人下了山,頭髮半干不干像極了頂着個蓬蓬的鳥窩,卻不給人邋遢感,反而多了幾許少女的天真浪漫。
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微笑,最沒底的中醫講座這一關算是過了,而明天的旗袍展已經綵排過多次,料也出不了什麼大錯,第五天的中文講座有漢學系助陣,更不可能出什麼意外,這頓飯可算是慶祝中國周圓滿成功的前置慶功宴,眾人的心情都是輕鬆加愜意。
有人隔着桌夸王蜀楠的精氣神有古人風采,雖然語言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但靠着一身真本事,不說明眼人,就連外行都能從她的舉手投足間看出她的家學淵源和宗師身段,所以她才會受到習慣質疑一切的德國人的歡迎。
鄭春花誇她這次大放異彩,已經引起本地報社記者的濃厚興趣,記者們臨走前特地囑咐鄭春花,未來還會再私下聯繫王蜀楠,如果有需要鄭春花的地方,還請她幫忙居中協調。
聽到眾人誇讚,王蜀楠既沒眉飛色舞、得意忘形,也沒面紅耳赤,只是在別人夸完後點頭輕聲說謝謝,然後淺淺笑着望着眾人,絕口不提自己一句。
她並不是故意端架子拿腔調,而是連夜奔波沒休息好、演講時的高度緊張和演講結束後的如釋重負三者混在一起的疲憊剛被燙水澡卸去了大半,人不自覺地慵懶起來,反應也遲緩許多。再加上餐廳又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幽靜環境,室內光線不刺眼不昏暗剛剛好,窗外雲朵快速飄過,肥碩、賊頭賊腦的烏鴉不時從枝頭衝到露天餐區的地面,不畏人的和同伴搶奪散落在地上的麵包碎屑。她靠在軟硬適中的沙發背上,平靜地聽着漢諾威相熟的老朋友及剛認識的新朋友的恭維、無傷大雅的玩笑和一些從沒聽到過的八卦瑣事,這一切讓她感到無比放鬆和愉悅,那些積壓在她心中近一年的鬱悶、煩躁、委屈和不快似乎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鄭春花給王蜀楠的蘇打水重新填滿的同時告訴她,因為除她以外的其他演出人員都進行過實地綵排,唯獨她既沒露過面也沒綵排,和大家又不是熟人關係,所以籌備組的所有成員除了董鏘鏘外全都對她沒底,所以準備了不止一個PLAN B,如果不是董鏘鏘力排眾議,說不定她這個節目早就被換下了。一開始大家都不能理解董鏘鏘的為什麼對王蜀楠這麼有信心和堅持保留她的項目,但現在都理解了,王蜀楠的真功夫對得起他的信任和推薦,但董鏘鏘其實應該早點兒跟大家交這個實底兒,眾人在籌備期才不用提心弔膽。
最後這句雖有埋怨的意味,但任誰都能聽出鄭春花借着董鏘鏘表達對王蜀楠的欣賞和讚許。眼見主席打了樣,其他人紛紛跟上,眾口一詞「埋怨」董鏘鏘「金屋藏嬌」,如果早說王蜀楠有如此驚人的一身本事,大家也犯不上白白擔心一場。
董鏘鏘和餐廳經理確認好餐品正好碰到趕過來的紀封平和雷蘭亭,剛把兩人領到座位上,就聽到眾人的「埋怨」,他笑而不語,心說不是當初你們懷疑老子的時候了。
顧欣打趣王蜀楠以後說不定會成名人,堅持兩人來張合影,王蜀楠再送個簽名,以示留念,方爽捧場地遞過來紙筆,王蜀楠配合的合影、簽字,溫順如貓。
眾人見狀紛紛模仿,反正飯菜未上,閒着也是閒着。
王蜀楠依然話少的可憐,卻是來者不拒,簽一張雙手遞給別人一個,微微低頭道謝。有人問她針灸,她就放下水杯慢慢講幾句,等人家不感興趣了,她就繼續低頭喝東西。
眾人誇讚王蜀楠同樣用力過猛,直接的後果就是被誇的沒上頭,誇人的沒有得到預期的成就感,很不過癮,於是調轉炮口,把目光轉向了賀鴦錦等一干漢諾威音樂學院和薩爾布呂肯音樂學院的音樂家們。
在王蜀楠沒出場前,賀鴦錦等人的演出着實拉風,尤其是返場時演奏的紅歌,一聽旋律就讓人瞬間神回到炮火連天、槍林彈雨的戰爭年代。對董鏘鏘這代看着《地雷戰》、《地道戰》、《英雄兒女》、《上甘嶺》和《小兵張嗄》長大的人來說,每年寒暑假,電視裏滾動播放的永遠是這些百看不厭,經久不衰的經典作品,這些精神食糧伴隨着他們從懵懂少年成長到青年,雖然戰爭已成歷史,但即使在和平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