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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郡又進入了秋高氣爽的季節,大片大片的楓葉和柿樹將山染成了紅色,大片金黃的粟米田即將開始收割,遠遠望去,儼如一片金色的海洋,這是涿郡一年中最美的時節。
隨着高句麗戰役的結束,幾乎要將涿郡擠爆的人口開始迅速退潮,大隋皇帝率領文武百官乘坐大船沿着廣濟渠返回洛陽,數十萬軍隊也跟隨南撤。
與此同時,河北道及河南道各郡民夫也開始跟隨軍隊大量返鄉,薊縣向南方的官道上擠滿了一望無際的人流。
張鉉率領本部返回涿郡時,涿郡的返鄉潮已經到了尾聲,薊縣北城外一望無際的民夫大營縮小了大半,幾十萬從各地征來的民夫只剩下不足三萬人,大都正忙碌收拾回鄉的行李。
張鉉率領軍隊正沿着官道向薊縣前行,軍隊走的不快,官道上擠滿了南來北往的行人,有用毛驢托着山果前往縣城販賣的農民,有挑着擔行跡匆匆的貨郎,也有不少從遼東或者草原過來的商隊。
戰爭結束給涿郡經濟帶來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沉寂多時的商人立刻活躍起來。
張鉉正率領士兵們在路邊的草地上休息,遠處小河邊,三百名騎兵正在餵馬飲水,四周草地上坐滿了一千四百餘名步兵。
來護兒對他不薄,在戰場上繳獲的三百匹戰馬幾乎全部賞給了他的軍隊,而沒有按照慣例上繳,使他的軍隊裏居然出現了三百騎兵,和騎兵鮮少的其他軍府完全不同,已經是一支極有戰鬥力的軍隊了。
這次南下,他將在涿郡休整數日,然後繼續南下前往洛陽集結,張鉉一路心情很好,返回大隋讓他有一種歸家的感覺。
這時,官道上出現了大群馬匹,足有數百匹之多。是一夥馬販子從北邊過來,張鉉瞥一眼這些馬匹,大多是運貨和干農活的馬匹,屬於牲畜範圍。不是打仗用的戰馬。
大隋對戰馬管束十分嚴格,不准私賣戰馬,只允許賣普通牲畜馬,從草原回來的馬販子會受到嚴格的盤查。
當然,現在局勢混亂。管理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嚴格了,騎着高頭駿馬的騎士比比皆是,只要有錢也能買到上好駿馬,不過價格非常昂貴,動輒數百貫,如果是寶馬良駒甚至買到上千貫乃至萬貫。
不過再怎麼管理鬆弛,趕着幾十匹戰馬出現在官道上也還是極為罕見之事,首先軍隊這一關就過不去。
這時,新任騎兵統領陳旭催馬奔上前,低聲對張鉉道:「將軍。這群馬好像有問題!」
張鉉知道陳旭父親是張掖軍馬場的管事,既然他說有問題,那他一定發現了什麼。
「你看出了什麼?」張鉉饒有興致地問道。
「將軍看見中間那群癩馬了嗎?」
張鉉也看見了,在幾百馬中間有四五十匹癩馬,長得倒是高大,但毛皮卻很難看,毛色雜亂,長滿了癩子,還瘦得皮包骨頭,低着頭無精打采地走着。
「它們怎麼了,你覺得它們有問題?」
陳旭點點頭,「我父親告訴過我,看馬要看耳朵、看腿、看馬尾。這些馬匹耳朵圓而整齊,四肢修長有力,馬尾也很長,骨架均勻,我敢肯定這些馬匹都是偽裝成癩馬,無精打采地樣子要麼是餓的。要麼是餵了藥,它們其實都是真正的戰馬。」
張鉉聽他說得有道理,又仔細打量這幾十匹癩馬,果然四肢修長有力,張鉉心中一動,吩咐左右道:「攔住這群馬販子,我要和他們說說話!」
士兵們迅速將這群馬匹包圍起來,不多時,陳旭領來一名馬販子頭目,馬販頭子跪在地上磕頭,「我們都是合法商人,將軍饒過我們!」
「這些馬是要拿去中原賣的嗎?」
「正是!我們從奚人那邊過來,買了這些馬準備去中原轉手,小人這裏有遼東邊將的放行文書!」
馬販頭子從懷中摸出一張蓋有官印的麻紙,站起身遞給張鉉,張鉉接過麻紙看了看,是柳城那邊放行的,他又若無其事笑問道:「這些馬都是要賣的嗎?」
馬販頭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正是!」
「現在馬匹的市價是多少?」張鉉又笑問道。
馬販頭子道:「一般看牙口,年青一點的挽馬大概二十貫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