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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卿自不在話下,如燕喃所料給予了否定,現在只要玉卿證實,賀子期再做不知情,燕喃就可度過危機了。
只見玉卿臉色無波的跪倒在地,心如擂鼓,低下頭來,用眼角的餘光看向左側後方,平時一向冷厲的少年經歷楊錫,此時正一臉陰霾的看着跪在殿中的賀子期,似燃着熊熊烈火,誓要將對方化為灰燼;
在他前方的一個席位,平時一向溫潤如玉的少年將軍沐斌,此時正一臉疼惜的看着殿中的六妹冰卿,似流着潺潺溪流,留下縷縷溫情;
向他前方的席位掃過,越過一臉幸災樂禍的漢世子和保持沉默的趙世子,意外捕捉到了最前方另一雙關切的眼睛,玉卿的眼睛和對方的眼睛撞了個正着,一代皇孫眼裏,似萬年的冰川,凍結自己脆弱的心靈,玉卿知道,那是一種濃濃的威脅。
一種亘古的憂傷襲遍駱玉卿整個身體,涌動着一種蒼茫的涼意,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是她,令人傾慕的人喜歡的是她,就連權傾於世的皇太孫喜歡的亦是她,而她駱冰卿,卻從不屑將這些人放在眼裏,過得如此愜意,過得如此蕭灑,不知什麼是三從四德,亦不知什麼是婦容婦言,或許她是知道的,只不過從來不屑去遵守。現在,她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不知道檢點,不僅不被浸豬籠,不被鞭笞,反而要整個家族為她說慌,為什麼?憑什麼?
駱玉卿心中的火如地底的熔岩,急欲噴薄而出,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總是低垂的瑟縮的眼,鎮定說道:「稟娘娘,臣女未見過此畫。」 眾人剛舒了一口氣,卻聽女孩兒接着說道:「六妹卻會畫這種畫。」
燕喃的心似被一把鈍刀劃破,一寸寸、一縷縷,似流着血、帶着肉的鑽心的疼。
自來到大明以來,燕喃對玉卿雖未如同親姐妹一般,但卻做到了最起碼的關切,每次出來買東西時,總會捎帶上駱玉卿的一份,可能是一串新樣式的珠花,或是一串大劇院的新吃食……特別是自己和玉卿的親舅舅劉昌合夥開一品樓,心裏早就認定駱玉卿是自己人,甚至想過駱玉卿將來出嫁的時候和胡潼一樣給她私下陪送個小莊子……
最讓人受傷的不是敵人的匕首,而是自己親人的窩心一腳。出賣自己的不是囂張的駱楚卿,不是陰狠的駱如卿,卻是平日裏如同溫室的花朵、乖巧的貓兒的駱玉卿,燕喃的淚水隨着駱玉卿的話語而滴滴而落,不為自己馬上面臨的處境,而是為了葬送自己愚笨的信任。
王貴妃亦未想過劇情會如此急轉而下,多年的宮斗生涯,她深諳生存法則。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個家族的女孩兒聲譽受損,整個家族的女孩兒都會難嫁,這是無奈的選擇,也是必然的選擇,所以,當蹇玲兒提意家人來證實之時,沒有人會認為她會成功,王貴妃也聽之任之,以求更有說服力,只是沒想到,出現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駱玉卿。
整個大殿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王貴妃轉向賀子期道:「賀寺丞,你可有何話說。」
賀子期看着梨花帶雨的燕喃,竟有種絲絲的心疼;又看着地上的畫,竟有種絲絲的酸楚。
眾人皆以為,畫上之人是他賀子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畫上之人,根本不是他賀子期。
他們,明明有着很大的區別,畫上之人,氣息那麼溫暖,眼睛那麼純粹,似乎沒有經歷任何的坎坷波折和腌臢幄齪,怎麼可能是苟涎殘喘的賀子期?怎麼可能是一息滅門的藍成珏?怎麼可能是一心復仇的藍滅天?
現在,該以哪個身份來應對這個局面?
如果是賀子期,只要跪下向貴妃娘娘求饒恕罪,承諾馬上與駱冰卿定婚,落得駱賀兩家歡喜;
如果是藍成珏,只要推說畫上之人不是本人,讓眾人心生疑竇,敗壞駱冰卿名聲,讓駱家聲名一落千丈夫,讓駱家的女兒無人敢娶;
如果是藍滅天,應該承認畫上之人是自己,並指出駱冰卿前些時日假意遇劫匪,被自己所救,一同回到馬場後,自己的侍衛阿並去茅房,偷偷看到駱姑娘將畫好的四五張畫揣入懷中,阿並只隱約看到最上面的一張,是漢世子朱瞻圻的。阿並匯報後,自己以為駱姑娘心慕世子邸下,便沒有聲張。漢世子聽了,當然不會以為駱冰卿喜歡自己,他會認為,駱冰卿是皇太孫的人,以頭像為指引,讓皇太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