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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土嗆人的氣味,把整片昏暗的空氣染成了焦黃色。幾縷微光透下來,伴隨着簌簌滑落的沙子。
鄧登兩人死裏逃生,就在絕望之前的最後一刻。而現在鄧登似乎還沒有徹底從死亡的茫然中醒過來,直到旁邊的丁定拍了他幾個耳光,他才驀地一驚。
「哎,還活着呢。咋啦,嚇傻啦。」
丁定瞥了他一眼,一手用骯髒的布條把傷口綁起來。
「我還當跟着老大有了多少奇妙冒險呢,合着還是這麼不經嚇啊。呼呼哈哈咳咳咳。」
丁定的笑聲堅挺了一半,剩下的部分被咳嗽補足。腿傷依然不能忽視,他的臉時而抽搐一下,顯然並不好受。
黑漆漆的視線,這裏是他偷偷開鑿的一個保命地道。
「我記得當時你就跟我說過這個構想,沒想到你還真挖了。」鄧登緩了口氣,環顧四周。
「老子從來不乾折壽本的事。既然要來窮人館干.票.大.的,那老子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吧。」丁定歪了歪鼻子,顯然對這項小小的努力很是得意。
兩人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沒有回聲,顯得非常安靜。
「我承認,畢竟也救了我一命。」鄧登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和他爭論。
「唷,唷唷咳咳咳。」丁定呲着門牙,「嚇掉魂了?這話不像你啊。不過不是一命,是兩命,一開始那刀和咱倆差點一起挨的那刀得分開算咳咳咳。」
鄧登聽他說話連連咳嗽,自然也沒心思和他爭論。他轉而問:「你還能行嗎?」
「啥話?你才不行,老子瘸一條腿還能救你一命,你還不如老子的瘸腿行。」
說着,丁定摸索着泥牆,貓着腰開始往通道另一頭慢慢挪動。鄧登於是跟在後面。
「你這條道,通往哪裏?」鄧登問。
「走就行了,問東問西。」但是丁定並沒回答他。
兩人於是又前進了一陣。而這次爬了沒多久,鄧登的頭就碰到了一個從泥牆上探出來的硬邦邦的東西。
「什麼東西?」鄧登停下前進,摸着頭打量剛才那個障礙物。
前面的丁定聞言,轉過頭去。
「啊,這裏。」他倆眼骨碌碌一轉,隨即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呃,沒啥,密道啊,你明白的,亂七八糟的石頭很多。」
但是鄧登卻更感到懷疑。他上手把那東西摸了一圈,感到了從掌心傳來的涼湛湛的觸感。
「這是一個,燈台?」
那種刻意的形狀,絕非是石頭。金屬的觸感非常強烈,而且那個凹槽裏面,似乎還有些軟塌塌的「泥」。
丁定乾脆轉過身來,一把拉住他的手:「別瞎看,快點跑。你不怕死啊。」
「你在這藏了什麼東西,這麼怕人看見?」鄧登嗤笑一聲。
然而,就在此時,兩人聽到周圍發出了「噗噗」的低吟。
聲音是漸漸響起的,兩人能夠確定之前地洞裏一片沉寂。那種聲響就像步伐,但是更加凌亂。而且在這地洞裏,又有誰能發出如此步伐的聲音呢?
兩人不知道。他們眼前一片漆黑,在這種時刻,聽覺變得無比敏銳,但他們卻無法應對。
聲音好像在漸漸靠近。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突然間,丁定失聲「啊」了一聲,鄧登頓時嚇了一跳。
「怎麼了?!」鄧登焦急詢問。
但是丁定搖了搖頭。他話音帶着微微的顫抖,似乎對神秘的「噗噗」聲有了結論:
「這是銀子,我藏在這裏的那個,跑路用的銀子。」
「」
鄧登一開始並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快,他驟然瞳孔大縮。
「!!」
丁定偷挖的這條暗道,並不只是給自己留的逃命通道,裏面居然還存放了他的私房錢。或許他曾經想過,在緊要關頭用這些錢讓自己活下去,但是眼下,這些他親手藏起來的錢,成了步步逼近的索命魔鬼。
銀子在黑暗中仿佛有了意識,已經衝破了布袋,緩緩漂浮起來。場景詭異,幸好地洞本就漆黑一片,兩人不至於被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