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先登,怎麼樣?」
沉棠一瞬不瞬地注意姜勝神情變化。
「奇怪……」姜勝喃喃,「不該啊。」
白素氣色極好,本身又是武氣充沛的武膽武者,莫說壓力大,即便熬夜個三五天也能生龍活虎。姜勝又給白素把脈,以他目前醫術水平,只看出她氣血旺盛有活力。
姜勝問白素:「白將軍可有心事?」
既然不是身體的原因,那就是心理了。
白素很肯定地搖頭:「並無。」
壓力最大的主公都整天樂呵呵的,她怎麼可能會壓力大到患上離魂症?姜勝一一排除,最後只剩下一個猜測了:「都不是的話,那白將軍祖上可有人患過離魂症?」
這個問題將白素問倒了。
她不能肯定說沒有,也不能肯定說有。
因為根本不清楚。
白素只得如實相告。
姜勝基本肯定了這個離魂症是遺傳,此前也有過類似的例子,便提議讓軍醫給白素開些固魂凝神的藥方。因為不知道發病機制,白素睡覺時候,從屬親衛都要小心。
白素記得認真。
時辰不早,眾人逐一散去。
顧池磨蹭到了最後,帳內只剩他與白素二人。他看着白素,白素裹着披風盯着藥方,眉頭幾乎要擰成一個死結。他遲疑開口:「方才,白將軍似乎有什麼想說的?」
白素嘆道:「無甚想說的。」
隨即招來親衛,讓去抓藥煎熬。
待親衛離開:「人應該是我殺的……」
「證據?」
「我夢中殺了一人,現實又死了一人……」白素看着自己的雙手,手掌心是還未徹底乾涸的粘稠血液,她神情略有些迷茫和惶恐。離魂症,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擱普通人身上不是大事,但她是實力正值迅勐上升期的武膽武者,是女營統帥,她離魂症發作就會殺人,日後如何統兵?今日殺了個倒霉催的文心文士,可以後呢?
若以後殺了親衛,殺了副將……
殘殺成性四個字便會深深烙印在她身上,對她在軍中威望是個致命打擊,倘若病情加重,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事情。白素不敢將內心惶恐和擔憂說出來,她實在是怕。
對未知的恐懼,對未來的擔憂。
她想得出神,未注意自己的手指在顫抖,止不住地細顫,直到掌心覆上另一人體溫,她才如夢初醒,嚇得將手抽回。待看清眼前人,緊繃的心弦才鬆緩些許。顧池聲音比平日更柔幾度,耐心問白素:「你在夢中經歷了什麼?為何會殺人?殺的誰?」
白素道:「殺的你。」
顧池:「……」
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莫名感覺脖子有些涼颼颼:「我?」
「夢見那日剛凝聚武膽的情形,起初與記憶中一模一樣,共叔將軍來尋我,跟我道『恭喜,末流公士白素』。」白素永遠記得那一天,包括那天的天氣,樹木花草的顏色,空氣中的清香,她第一次感受到武膽在丹府運轉的微妙,武氣在經脈流淌時生生不息的充盈感,「我道『共叔首領,屬下還有一事』,隨即便將雙劍抽出劍鞘。」
她向共叔武邀戰。
以一個末流公士的身份。
結果自然是慘敗。
共叔武僅用一招便將她雙劍擊斷。
白素繼續道:「之後,共叔將軍便讓我半個時辰後,回營地點卯,再之後……」
「再之後,便是我出來說『半步還真是半點兒面子都不給啊』?」那天對於顧池而言很稀鬆平常,但架不住文心文士記憶力強大,一些細節他還是能回憶起來的。
白素神色漠然道:「不是。」
顧池道:「怎會不是?」
「夢中的你被我發現行蹤,我就開口喚你『躲躲藏藏作甚,出來!』,你出來說了句『不過一微末武者,膽敢如此無禮』!」白素說完,默默看顧池的臉,她這會兒還清晰記得夢中那時的憤怒,「夢中人不是在玩笑,這雙眼睛明明白白寫着你說的真心話。」
顧池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