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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洊見張家玉不說話,主動上前,道:「學生林洊,縣學庠生,今日與眾位義士聚義於此, 實乃三生有幸。道長之計,我有一人推薦,此人好劍擊,任俠,多與草澤豪士游,生性聰敏,忠君體國, 必能擔此大任。」
「哦?」木石道人提起了興趣。
林洊用手從張家玉背後推了一把,道:「就是我的學生, 張家玉。」
張家玉原本沒有做此打算,被林洊這麼一推,在眾人的注視下,略帶稚氣的白皙臉蛋一下子變得緋紅。
見張家玉窘迫的樣子,立馬有人起鬨道:「哈哈哈,害羞的白面書生,這也能當死間?」
此時的張家玉畢竟才弱冠之年,心性未定。若是在往日,以他豪爽的性子,很可能就此應承下來,不過此刻他心中只有求藥救母之心,哪還顧得了什麼反髡大業。今日既然捲入了這場是非,被老師這麼一推,若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怕是難以脫身。
他隨即強壓下窘迫的情緒,臉色也恢復如常, 對眾人道:「學生張家玉, 隨業師學了幾年兵書。出身雖不是書香門第, 但自幼受教孔孟之道,也存了報國之心。只可惜學生岌岌無名之輩,才疏學淺,恐難當此大任。」
李貞道:「兄台不必自謙,我在縣學時也聽過你的名號,人皆稱東莞芷園(張家玉的號)劍術高明,行俠仗義,穿穴經史,才具博大,有經緯天下之志。只可惜往日無緣與你相交,甚感遺憾。聽聞兄台之前去了廣州,離鄉時日頗多,想必是為了深入虎穴探查澳洲人的情勢,定夫(李貞的字)自愧不如。」
「果真如此?不愧是張文獻公之後,累世忠義。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芷園此舉真乃吾輩楷模!」蘇觀生略帶驚訝地讚嘆道。
眼前這位長相秀美的青年,蘇觀生自然認得, 正是他業師張一鳳的族弟。張氏世居東莞, 祖上乃是張九齡仲弟張九皋, 他這一脈雖然傳到張家玉曾祖父這一輩的時候已經沒落了, 家中窮困,但也是個累世耕讀的人家。
張一鳳,萬曆三十四年舉人,授夔州府推官,後升廣西左江兵備道參議。歷史上張家玉中舉之後,張一鳳為了培養這位族中的青年才俊,招他至兵備道官署中讀書,甚至還為這位貧困的族弟籌備了婚事,可見張一鳳對後輩之中可造之才的重視。也正是在兵備道官署中讀書的這段時間裏,張家玉的軍事素養得到了極大的鍛煉。崇禎九年,皇帝為息盜安民,下令京官各舉所知,張一鳳又保薦了蘇觀生上任無極知縣。張一鳳在東莞也算得上是個小伯樂了。
但蘇觀生、張家玉等人不知道的是,由於髡賊的出現所帶來的蝴蝶效應,張一鳳在髡賊發難之前已經提前調任京官。此時的張家玉還只是個秀才,科舉場上考不中舉人的秀才車載斗數,張家玉將來能否中舉人甚至進士,都還是未知之數。張氏家大業大,東莞又是文教之風極盛之地,有明一代存在過三十多所書院,秀才數不勝數,張一鳳自然不會對此時的張家玉另眼相看。現在兩廣失陷,張家玉既去不了兵備道官署學習兵法,蘇觀生也當不了他的無極知縣。
張穆聽了蘇觀生的話,注意到眼前這位俊俏的青年與自家竟然同出一門,更為難得的是布衣之中也有這等好劍擊任俠的忠義之士,頓時對他充滿了興趣。
在眾人的要求下,張家玉不得已將自己在廣州的所見所聞,乃至自己參加五仙觀沙龍、加入真髡所辦申奧學社的事情,大致都說了一下,聽得眾人嘖嘖稱奇。
「想不到我輩之中竟有知髡之人……」
「更為難得的是竟混入了髡賊的學社,得了髡賊頭目的重視,如此一來,要潛入髡賊之中就容易多了。如此重任,非芷園莫屬了。」不停有人稱讚道。
混入學社這件事,原沒什麼稀罕的,申澳學社是個開放性場所,但凡對澳學有興趣的讀書人,只要有正式社員推薦都可以入內,不需要什麼資格,如果不準備正式入社也用不着盟誓。要正式入社也只要三名正式社員共同推舉即可以。
正式社員至於普通社員,也就是可以借閱更為深奧的澳學書籍,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好處。
但是張家玉被真髡看重這件事卻是實實在在的。在學社裏冀圖攀附真髡的人為數不少,但是